“它们是我们不会说话的伴侣,为老人驱赶孤独、带盲人穿过马路、把幸存者就出险境,它们别无所求,只需要我们一道底线,一点善意;它们是生物大家庭里的兄弟,让江河湖海充满生机,它们别无所求,只需要一片最后的避难所,苟延残喘,繁衍生息。给动物一个护佑,给人性一个救赎!”
“地球有两张面孔,一张自然天成,绚丽壮美,生生不息,却又渐行渐远;一张人类文明的雕琢,似乎永无止境。万物生灵,相互依存。爱是一缕朝阳,它惠及一切,不分大小强弱……”2010年6月5日在北京中华世纪坛,中国众多动保组织的成员及百名志愿者全程策划、举办了第一届“爱及生灵”公益晚会,这是中国大陆第一场保护动物专题晚会。当晚,有近300位演艺界、新闻界、工商界知名人士和动物保护志愿者参加,而所有到场的演职人员包括主持人全部是自愿无报酬出场。
晚会现场,央视著名女主持张越朗读完优美的文字后,宣布 “它基金”正式成立。
动保路上不孤单
最初,张越偶然注意到自己居住的社区和央视大院里的流浪猫狗越来越多,一开始没有细想是何缘故。有一年春节,她见家里的剩菜剩饭不好处理,便用塑料袋装好,又拿了几个家里不用的小盘子来到楼下,把饭菜倒在盘子里,希望那些流浪的猫狗能够嗅到“美味”,也给它们加加餐。第二天,张越发现自己准备的好几盘食物都被一扫而空,她越意识到,这些流浪在外的猫狗数量肯定不小。细心的张越经过观察,发现养宠物的家庭越来越多,而一旦这些可爱的宠物们感染了疾病,就被一些不愿意掏钱救治或者不管不顾的狠心主人遗弃在外。张越不忍心,下决心要给它们找个归宿。
于是,热心肠的张越到处张罗起来。她自掏腰包,把这些需要救助的猫狗都送到宠物医院,然后通过各种途径,帮一些被医治好的猫狗寻找新主人。张越说:“有一只土狗,我带他去医院做了尿道手术,后来,也帮它物色了其他小区的一户人家。结果,可能是不习惯陌生的环境,小狗到了那儿,就闹绝食。没办法,这只小狗一直没有人愿意领养,我只好自己养着,给它起了个名字,叫丢丢。”
因为经常跑宠物医院,张越和那里的医生也熟络起来。受到张越的感染,医生们也很乐意地帮张越照顾一些流浪猫狗。
小区的邻居一开始看到张越老是拎着用塑料袋装好的饭菜给猫狗喂食,都很好奇。时间长了,也就见怪不怪。“后来我工作忙的时候,常常委托社区的邻居或者央视大院的同事们代替我给它们喂食,大家都很乐意。”
张越还和小区里的邻居们一起学着建猫屋,搭雨篷。夏天积攒一些家里不穿的衣物,在秋天做个猫屋,冬天的时候,猫狗们就可以入住。轮回一季,又给它们换新的。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张越只是凭着自己的一颗善心,到后来加入“中国动物保护记者沙龙”,张越说,经常会被身边的朋友打动。
有一天,张越看完电影,在剧场门口发现两个人在发动物保护的宣传单。“像那种发小广告的似的。”张越好奇地走过去一看,居然发现,发传单的两位竟是自己熟悉资深记者,“我当时一下被触动了,他们都是很大牌的记者,背后都有很强势的媒体,可从来没受过这委屈。要知道,他们不需要这样站在马路边上给人鞠躬的。”感动不已的张越立即表示,自己也要和他们一起干。
困惑中突围:它基金成立
《半边天》停播后,张越开始主持一档日播的现场节目,工作繁忙,压力很大。但是每月沙龙定期举行的活动,她从未缺席。“因为工作之便,这些活跃在知名媒体的记者,调查了解到一些不为人知的黑幕与动物生存的悲惨现状,出于良知与职责,他们将拍摄到的有关资料带到沙龙中,与大家开会讨论。
动保沙龙关于动物的保护与救助,有很多非常好的项目规划。但是,张越与组织者们渐渐发现,大家都是战斗在传媒一线的媒体人,本身工作强度和压力都很大,花大量的时间精力去做动物的救助是不现实的。要说救助,那些退休的社区阿姨比志愿者们时间充裕,更有耐心,做得更漂亮。但遗弃动物的现象始终无法从根本上杜绝,仅仅引起公众的关注还不够。因为,在另一些人眼里,动物等同于“美食”和有利可图的皮毛。例如,我国北方及南方部分地区均有食用狗肉的“习俗”,广东等地素有“龙虎 斗”等猫肉“经典佳肴”,近来又发展出“水煮活猫”等更为惊心动魄的吃猫方式,越来越多的北方猫只被偷盗、贩运到南方并在广东等地沦为盘中餐。
各地动物保护志愿者为拯救它们免遭虐杀虐食而与猫狗贩子、猫狗肉餐馆经营者发生的冲突与斗争日趋频繁与激烈;人与动物的矛盾最终上升为人与人的斗争。同时,由于被食用猫狗在来源、运输、检疫、防疫、工商等环节均存在诸多不明因素,给公众卫生安全、身心健康与社会安定带来严重隐患。
张越开始在困惑中反思:“好心人不断救助,然后有人不断地扔,最后变成双方人际间的仇恨。作为媒体人,最擅长的是什么?能发挥更大能力的是什么?怎样利用自己的职业平台,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通过不断摸索,张越认为,理想的解决之道是明确的:没有消费就没有杀戮。正是社会存在漏洞,对动物保护的缺失,才给人的生活带来了灾难与威胁。由此大家意识到通过立法保护动物的迫切性,然而立法的困境又在哪里?
张越同一些志同道合的组织者们最后确定了方案:要规范组织,注册成立基金会,取长补短,把力量集中在推进“动物保护立法”和“改变人性”这两项最根本的工作上。
在2011年6月5日,第四十个世界环境日的“地球之声-爱及生灵”公益晚会上,张越宣布“它基金”正式成立。“它基金”从成立之初方向就很明确,将主要工作内容设定在倡导“善待动物,尊重生命”理念的认同与传播;资助保护动物的公益项目和行动;教育和影响公众;推动相关法律法规的制定和完善,建设人与动物共享自然、共创和谐的社会。
爱“它”,对我们很重要
张越坦言,经历了这样一番摸索,自己也从当初那个仅凭一腔热血的志愿者成长为一名真正理性专业的NGO成员。
回忆其中的曲折,张越说:“注册NGO,至少需要200万基金。以前做动保,大家都是自己掏钱干,而现在,不是所有人都能一下子筹到这样一笔钱。当时,我们大家尽可能去企业游说募集基金。而就算是针对弱势人群的基金,要募捐都需一番口舌,何况我们的对象是动物。这也不是说你心眼好,你做善事,别人就有义务给你投钱。” 张越亲身体验到,发动别人给动物募捐相当困难。“因为,人们的认识达不到那样的高度,你再怎么游说也无济于事。”这也是它基金坚持“改变人性”的初衷。
尽管如此,“它基金”的注册相对于国内其他公益组织,还算顺利。“我想这和我们清晰的、指向明确的理念是分不开的。我们的组织者当中有些是极具组织能力的人才,注册时准备了相当完备的资料。同时,还有一大批以职业化的工作状态投入到这项事业中的人才,他们非常干练且相当理性。所以三个月后,我们就获得了合法资格。做NGO,就是一件需要理性对待的事情,这和你个人情感性的善举无关。因为,你要意识到,这是一个组织,要可持续性发展,就必须有系统的规划与管理。”
它基金专注人性与立法,听起来似乎遥不可及,却是最根本的,也是这些职业媒体人文化人最擅长、最能发挥所长之处。在中国,动物的生存现状是世界上最悲惨和最严酷的,中国也是世界上为数不多没有动物保护法的国家之一。“就因为法律缺失,导致了今天很多问题难以解决。全世界一百多个国家都有相关法律,为什么中国没有?早日实现立法是我们努力的终极目标。”
然而即使有了,中国动物的生存现状又能得到多大改善?如何唤起媒体的社会责任感,勇于和巧于报道事实真相?如何通过与动物保护NGO等多方互动影响政府决策?如何通过经常和正面的报道传播尊重生命、善待动物、人与动物共享大自然、共创和谐社会的先进理念?
张越说,这些都是它基金讨论最多的焦点问题。一方面由于立法的缺失,猫狗等伴侣动物被虐待、被遗弃、被偷盗、被虐杀、被虐食,某地一旦发生狂犬疫情一大批无辜犬类便被虐杀勿论;牛、猪、貂、鸭、熊等经济动物被灌水、被活剥活拔皮毛、被活体抽取胆汁;实验动物被滥用、被人为制造巨大痛苦后弃之如敝履等现状屡见不鲜,让人堪忧。
另一方面,普通大众还没有真正形成动物保护的意识,还没有意识到,保护动物与我们息息相关,对我们人类生活有直接和重大的影响。如果经济动物不被保护,那么我们吃的肉都是注水肉,是不安全食品;如果对患病的伴侣动物缺乏保护,随便遗弃,一旦没有通过食物检验标准就被送上我们的餐桌,甚至会爆发如非典这样的疫情。说到底,这是人的事情,是人在造孽,反过来害了人自己。
推动立法、通过组织宣传公共教育改变人心,作为它基金的基本理念,二者环环相扣,相互促进。尽管要全民以及政府都从关注自身、关注弱势群体,发展到关注其他生灵,还有一段路要走,但张越的语气中充满坚定与信念。“保护动物,爱及生灵,是人的尊严与文明。爱,不仅是对同类,更应惠及每一个生灵。让所有的生灵互爱互惠,相互参照,我们才能感觉到存在的价值和世界的美好。”
让张越颇感欣慰的是,它基金近期联同社会各界知名人士共同致信证监会,呼吁反对归真堂上市一事,已经让普通大众意识到这一罪恶的行业对动物残忍的虐杀行为。它基金还召开了“人工熊胆,路在何方”记者沙龙活动,中国人工熊胆课题负责人姜琦以及人工熊胆二期临床试验的设计者高益民在会上表示,经过近三十年的研究和临床验证,他们研发的人工熊胆和优质天然熊胆之间并无显著差异。此外,全国政协委员、著名画家韩美林和作家冯骥才在今年“两会”上,特意带来了《关于建议国家立法取缔活熊取胆的提案》,这让张越对推行动物保护立法充满了信心。